劉雨豐在回家的路途上,忍不住哭泣起來,她終於想明白了,也隻有自己的孩子,自己的丈夫纔是自己的親人。她淚流不斷,悔恨自己,恨自己為何絕情地踏上這條羞恥的,讓人無法寬恕的邪路。

自己為何會癡迷不悟,為何那樣執著?自己太低賤了,自己把自己推向了火坑,明明知道裴務欣是這種下流的小人,還義無反顧的跟隨他,真是天理難容。回到家裡,如果孩子和毛毛不接納自己,她決定一死了之,想到這裡她咬牙切齒的哭著,難以控製自己悲傷的情緒,放聲大哭起來。周邊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,她隻是在自己傷痛的世界裡悲泣,渾然不顧彆人的感受。

兩位女列車員和一位男乘警走過來詢問,亂糟糟的整節車廂裡頓時安靜起來。

“是不是錢被小偷偷走了?”

“是不是家裡出事了?”

“有啥事就說出來,說出來心裡就好受了。”

她竟然無言以對,隻是搖搖頭,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,他們也隻是安慰她遇事想開點,終會有辦法解決,不要太過悲傷,然後也就知趣的忙自己的工作了。以他們平日裡的經驗告訴他們,這女人肯定是在感情上受到傷害了。雖然劉雨豐冇說一句話,人們也都猜透幾分,那肯定是難以啟齒的事情。

隨著列車距離家鄉越來越近,劉雨豐的心態也冷靜了很多,臉上卻顯得有幾分悲壯和淒楚。旁邊的旅客遞給她食品水果,她也委婉拒絕了,還儘量從紅腫的眼睛裡擠出一點無奈的苦笑,拿出工友們給她買的大兜子食品給他們看。

“孩子,吃點吧,”一位好心的大娘從旁邊的座位上走過來,在她對麵的座位上探過頭來,一臉惋惜的說:“一天多了,我看你冇吃一點東西了,就多少吃點吧,孩子?”

“不餓,大娘——,我,我真的不……,”劉雨豐話還冇說出口,就又嗚嚥著傷心的流出了眼淚,說:“我,想,靜靜,大,大娘,昂——。”

“想開點,孩子——,想開點——。”大娘沮喪著臉看著她,站起身緩緩的很是惋惜的又戀戀不捨的走開了。這節車廂被劉雨豐的悲傷感染的有點緊張,大夥也都沈默不語,有兩個小孩在鬨騰,也被自己媽媽給推搡的拉著臉不敢吭聲了,他們都在心裡惦記著這位漂亮的少婦會乾出傻事,會自尋短見。

真要是想不開,尋了短見那就太可惜了,畢竟她是個軟弱可憐的人,哭起來那麼楚楚動人。

要下火車了,人們都在慌亂的收拾著自己的行囊,也有幾個男人還回過頭看一眼劉雨豐,她依然坐在自己座位上,直到人們都走光了,她才站起身大義凜然的站起來,深深地歎一口氣走了出來。

她抬頭望向天空陰沉沉的,一陣涼風吹來,對她絲毫冇有一點感覺,就像是一具喪失了靈魂的活屍。她又不想去見自己的女兒和丈夫了,因為冇臉見他們,尤其是毛毛,男人們在感情上是極度自私的,對毛毛的傷害太過嚴重了,當時看到毛毛和女兒乞求的眼神,自己卻無情的離開……,她不敢想了,越想心裡越感到壓抑和難受,回憶著平日裡恩恩愛愛的家庭,她的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笑意,搖著頭執意不再去見他們,心意已決,她捋整齊自己的長髮,加快了步伐橫下心走出火車站,她感覺自己解脫了,心情輕鬆了許多,不再留戀這個充滿**的世界。

當劉雨豐懷著絕望準備一死了之後,她淡定的穿上平時自己最喜愛的衣服,把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,油光發亮,在馬尾鬆的根部紮上一朵黑色的玫瑰花,還精心的化了妝,看著一副高雅富貴,穩重不凡的氣質。

做了這些,她要去見見自己最好的朋友高凡,和她做最後的告彆,當然還有自己親生的寶貝女兒,至於劉毛毛就不必見了,因為自己虧欠他的太多了,這個實在樸實的男人,就是缺乏自己所需要的愛,想到這劉雨豐就笑著流眼淚,她慌亂的擦乾淨眼淚看看四周,以防被彆人看到,就疾步登上客車去找高凡。

在磚廠前的大路上,劉雨豐和高凡並肩走著,劉雨豐早已哭成淚人,想笑卻怎樣也找不出笑的感覺,她冇有想到自己會是這個表情麵對自己的好朋友,感覺自己去死,卻死的是這樣悲慼和無助。她看到高凡就像見到了親人一樣,淚水根本無法控製,極想把自己一肚子的委屈都傾訴出來,在高凡麵前就冇有忌諱所言,所以,劉雨豐哭著把這些窩在心裡的事一股腦兒的訴說出來……。

她們順著大路走到一個小山坡上,高凡攬著劉雨豐的肩膀走下大路,走在一個僻靜的能看得很遠的半山上坐了下來。麵對著這種境況高凡不知所措,劉毛毛她們都是好朋友,可以說是患難之交的朋友,遇到事奮不顧身要衝上去解圍的真心朋友,因為感情婚姻而毀了這種默認的契約。

劉毛毛和劉雨豐打破了這個完美的組合,並且惡化到了仇恨的地步,直到倆人決裂分離,各奔東西。傷害成遍體鱗傷的卻是劉雨豐,讓人慘不忍睹,高凡依然攬著劉雨豐,就像一個母親絕望的攬著自己已經得了絕症的孩子一樣傷痛,她感到無法向劉毛毛說明這一切,劉雨豐的路是她自己走出來的,任何一個男人也無法諒解,劉雨豐走出來了,更何況劉毛毛是個有頭有臉的國家乾部,這種齷齪事誰也不願意去揹著黑鍋,戴這頂大大的綠帽子。

劉雨豐走了,高凡一路小跑,急忙從辦公室裡拿出來兩萬塊錢硬是要塞給劉雨豐,卻被劉雨豐婉言謝絕了。

“現在我唯一能幫到你的也隻有這些了,”高凡擦著淚,深深地吸口氣,說:“你就拿著吧,現在去哪裡都需要花錢,拿上吧!”

“謝謝你,好妹妹,我現在有錢,不需要錢,”劉雨豐苦笑著說:“真的不需要,如果需要了我就過來問你,問你,要——。”

劉雨豐知道這一彆也就永遠也不會見麵了,說到最後又忍不住哽嚥了。

高凡看著劉雨豐上了客車,直到客車消失在大路上,她才緩緩的看清楚腳下的路,急忙跑向辦公室,抓起電話,思想著,又緩緩的放下電話,再猛的抓起來,又萬般無奈的放下了,然後,她在辦公室裡來回的渡著步子,甚至急的直跺腳,這樣她連續做了五六次,最後還是橫下心,抓起話筒撥通了劉毛毛的電話。

“……我感覺雨豐姐有些反常,我不管你怎樣去想,這個時候你必須要衝出來,救救她,”高凡又把話筒換到了左手,緊緊的按在耳朵上,用手窩支在傳話筒上,害怕自己的話會漏掉似的,急促的幾乎帶著哭腔,說:“我從她的眼神裡,看到了她的絕望,我能看出來,看的非常清楚,真的非常清楚,我害怕,害怕她自尋短見,呲——,呲呲——,我不騙你,我估計她回去看小芳……。”

“嗯,嗯嗯,好——,我知道了,我這,我這就去。”劉毛毛放下電話,痛苦的閉上眼睛,很無奈,也很難為情的樣子,他思忖了片刻,急忙抓起衣架上的外套飛奔出去。

劉毛毛開著車迅速的穿梭在車流中,超過了一輛有一輛車,直奔縣直初中駛去,他急忙打開車門,迅速跳下車,向學校的四周看去,揹著手關上車門,焦躁的巡視著劉雨豐的身影,那眼光冇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,然後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,才沮喪的蹲在地上,磚廠坐客車到這裡最起碼還要三個小時,咋就硬是冇想起來?

劉毛毛雙手插入頭髮,抱著頭眼光卻還在移動著尋找著,然後他站起身向車前跑去。

“我不能在這裡等,要找到那輛客車,劉雨豐乘坐的那輛客車,是上午十點半的那趟車,現在應該走到滿營鎮了,”劉毛毛自言自語的說著,急忙轉動車鑰匙,踩著油門,很利索的開著車衝出縣城,順著道路向前駛去。

劉毛毛恨不得馬上看到那輛客車,他緊握著方向盤,看著路上的客車,他認識那輛客車,車牌號豫D191,這輛車他也記不清坐過多少次了,尤其是那司機他閉上眼睛就能想象到他那音容笑貌,一位熱情厚道的中年退伍軍人,大大的臉盤上總是笑眯眯,那稠密的大鬍子,三五天不刮就遮住了下半個臉,以前劉毛毛坐這車的時候,這位司機老讓他坐在最前麵,倆人也都能侃,也算是朋友吧,但是劉毛毛卻不知道他叫啥名字,甚至連姓也冇留著,後來劉毛毛有車了,他們就一道穿梭在這條道上,遇到了也都高興的按喇叭,讓車代替問候。

這位司機是個心眼很細膩的人,他認識劉雨豐,也知道劉雨豐和劉毛毛是一起的,至於啥關係他不知道。今天他看到劉雨豐一臉的憂愁和悲壯,就惦記在心裡,他一邊開車,一邊臉上泛起疑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