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三聖的魂魄已經融入這根黑紅色的二胡裡,那動人心魄而婉轉動聽的曲子,激盪著三聖的心扉,他感覺自己已經是飄飄欲仙,好像跌入虛幻之中,在似醉非醉的空間裡,宛如天空輕飄飄的雪花,飛翔遨遊著人生這少有的美妙享受。

“該回家吃飯了。”趙跟社老師收起二胡,把弓杆掛在內外弦把上,然後站起身把二胡小心翼翼的掛在牆上。“下午早點到校,還不回家吃飯?”

劉三聖轉過身,保持著最後看到趙跟社老師將要收起二胡的那個動作。臉上的喜悅依然,隻是呆瀉的向校園外走去。等在一旁的汝汝和亮亮就急忙湊過來。

“咋啦三聖?”汝汝走上去用手在三聖臉上晃晃,看冇啥動靜,又使勁的抱著三聖的頭搖搖,還是老樣子,有輕輕地拂去三聖頭上的小雪花,又問:“三聖?魂丟了?”

三聖還是笑眯眯的目光呆板,亮亮上去對準三聖的臉上“啪——”就是一耳光,打得三聖的臉之晃盪,亮亮緊緊的盯著三聖的表情,希望能轉變正常。

三聖終於緩過神來,也忘了計較亮亮的耳光,就大聲的驚奇的喊著:“那聲音太好聽了,美。很美啊——我的親奶奶啊——勾魂啊——”

“嚇死我了,看看,讓二胡把你整成傻逼了,哈哈哈哈。”汝汝詫異的看看三聖,笑著說。“這要是中邪了,可咋整?本來腦子就經常轉不動。”

高高在拿著課本,嘴裡不停的在低聲嘟囔著,時而對天背誦,時而對著課本糾正對錯,這些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自顧不暇。

在高高的心裡隻有一個念頭,那就是學習上一定要和毛毛比個高低,他盼著毛毛能夠更快的回到學校。天空的雪越下越大了,亮亮看著天空的雪花高興的手舞足蹈,他們漸漸的消失在雪花飛舞的小路上。

“哈哈哈哈”呂富田校長端著碗麪條遞給趙跟社老師不無風趣的嘲諷著說:“今天終於遇到知音了,啊——”

“淨拿我開刷,什麼知音,我被他們坑慘了。”趙跟社老師執意把身子轉過去,不去接這碗飯。“因為這幾個毛孩子,我在這所學校都抬不起頭了。”

“你還生氣,你就不知道我也是啞巴吃黃連——有苦難言。”呂富田校長把飯往桌子上一放,瞟了一眼趙跟社老師:“這事我早給教育組反應過了,人家冇答應不說,還批評我思想有問題。”

“這幾個孩子真的是啥都學不會,我不是不努力。”趙跟社老師無可奈何的攤開兩手。

“我知道你下功夫了,手把著手教他們寫字,不乏其煩的一遍一遍的教他們認字,我全看在眼裡了。”呂富田校長來回的渡著步子,點著頭一字一頓的講,“這事我都向教育組領導給解釋了,除了他們幾個,彆的同學的成績不是很好嘛?”

“……。”趙跟社老師欲言又止。

“你不支援我的工作,我還去指望誰?”呂富田校長止住步子,看著趙跟社老師垂頭喪氣的樣子說:“再等一年半載,他們幾個可以乾農活了,他們的家長自然就領回家了。”

“……。”

“呂校長,還要等一年半載?我瘋了?我。”

“先不談這些,吃飯吧,隨後我想辦法。”呂富田校長擺擺手,強按住激動的心情。“吃吧——”

“整天就拿這些話哄我,我是小孩?”

其實,呂富田校長心裡也很著急,三聖、亮亮、無相和小紀這四個旁聽生,著實讓人頭疼。

那個老師不想讓自己的學生都有好成績?趙跟社老師非常沮喪的走進辦公室。

“鐺、鐺鐺,鐺、鐺鐺……”預備鈴響了,學生們都一個個進了教室。而三聖賊溜溜的探著頭往趙跟社老師的辦公室裡瞅,見趙跟社老師冇在,不由自主的抬腳跨了進去,看到牆上掛著的二胡,手心癢得難受,雙手使勁的握在一起,交叉著揉搓起來,兩隻眼睛緊緊的盯著二胡,實在忍不住,就踮起腳,伸手去摸摸。

趙跟社老師在教室裡看了看後排三聖的空座位心想:也許三聖是中午回去的晚,到現在還冇來,也不多想,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起字。

亮亮看到小紀笑笑,亮亮把中午打架的事,就又不計較了。可是,小紀看到亮亮惡狠狠地咬著牙,那意思是我饒不了你。

亮亮看看三聖的座位,又看看趙跟社老師,平時三聖來晚或者冇來,趙跟社老師是要問一下的,今天咋就不問了?亮亮開始著急起來,趙跟社老師隻顧轉過身看一下課本,再轉過去身往黑板上寫,亮亮舉起幾次手,趙跟社老師都冇抬頭。

這時,突然從隔壁傳來一陣生疏的拉二胡聲,趙跟社老師僵持了一下手中的粉筆,臉上霎時怒目圓睜,他閉上眼睛,深深地吸口氣,接著又開始寫了起來。但是,趙跟社老師開始留意這二胡聲,雖然音符過渡僵硬,卻拉出了節拍,趙跟社老師第一個印象就是劉三聖又在捅婁子了。可是,竟能拉出中午自己拉的《二月印泉》心裡不由一驚。他放下手中的粉筆,躡手躡腳的向辦公室走去,探頭一看真是劉三聖,那隻小手在內弦和外弦上滑動著,能夠準確的摸尋住音符,弓杆的推拉在第二遍時,音符已經比較委婉的拉成節拍了。趙跟社拚住呼吸,儘量不去驚動他,看看他到底會拉怎樣。這時呂校長氣呼呼的衝了過來,趙老師聽到腳步回過頭,神秘的擺擺手,讓呂校長也湊過來,呂校長一看懵逼了,呂校長向校園裡揮了揮手,意思是:現在各個教室都在上課,趙跟社點點頭走近三聖身邊,輕輕地拍拍他,三聖被嚇了一大跳,急忙收起二胡。

“上課去,下午下課我教你。”趙跟社老師笑嘻嘻的,以往那憤怒的情緒消失了,他溫存的對三聖說:“現在都在上課,影響彆的同學上課。”

趙跟社老師接過三聖手中的二胡,掛在牆上,拍拍三聖的肩膀,三聖就像完成了一種無限光榮的使命一樣,高興的屁顛屁顛的一溜煙似的鑽進了教室。

三聖聽說趙跟社老師要教他拉二胡,那心裡舒服的貓咪舔的一樣。趙老師會教我學拉二胡?三聖高興地教室裡繞著課桌狂奔起來。